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傻眼了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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傻眼了吧

站臺上還有好些玩家,或獨自一人,或三兩成群,但無一例外都沈默著,像是將有大事發生。

謝如好笑地看著李果兒踩腳印玩,溫柔地開口:“你叫李果兒?之前沒來得及認識,現在正式認識介紹,也好以後合作更融洽。”

於是雙方互道姓名,家住哪裏,以及喜愛娛樂。

原來謝如和季潛行都是這個世界某名牌大學計算機系的研究生畢業,年紀只比李果兒大個一兩歲,而且據她不發達的探知系統分析,這兩人之間關系暧昧流轉,自己還是和其中任何一人保持距離的好。

寒暄完,見那列地鐵還沒抵達,李果兒趁機詢問:“剛才來的時候,腳下出現的那個是魔法陣嗎?”

季潛行笑道:“什麽魔法陣?這是我們公司的蟲洞穿越設置,只不過設計成那樣子,可以更有效地循環利用能源。”

謝如接著話道:“據說是從某位研究異代史的學者那兒買的手稿材料。”

正說著話,不知是誰一聲驚呼,聲音淒厲驚懼,嚇得眾人紛紛扭頭。

站臺上空不知何時飛來一頭巨龍,半截身子都沒了,腸胃都只剩一半,往下淅淅瀝瀝地淌著綠血,鋒利彎曲的利爪上勾著一個年輕男人。男人剛才還在劇烈掙紮,等到被利勾一下貫穿,急促的慘叫戛然而止,頭頂的黃色鴨舌帽子飄落到地上,染了灰。

所有人目瞪口呆,望著這淒慘一幕沒有反應。

游戲這才剛開始,列車都還沒到站,怎麽就突然出現了惡龍。

李果兒臉色慘白,雖然經歷了上次游戲的折磨,但時隔半個月,她已經有些忘了逃生游戲的殘酷。這回冷不防遭受一擊,腦子都有點發暈。回頭看謝如和季潛行,她倆雖然臉色也不好,但還算鎮定,解釋道:“這是正常的游戲設定。”

“快看!列車到了!”

“啊啊!惡龍沖下來了!”

在地鐵迎面而來的呼嘯中,惡龍展開雙翅,俯沖下來。人群稍一驚慌,已有人掏出武器對準傷勢嚴重的惡龍反擊。

槍聲、彈藥爆炸聲接連不斷,李果兒被混亂的人群沖撞,一個趔趨,就要掉入軌道被出於慣性的地鐵碾壓成餅。這時候,謝如和季潛行伸出來的手已晚了大半截,驚呼聲被風刃割裂成無數碎片。

危機時刻李果兒身子突然騰空向上一翻,身體以不可思議的反弧度扭轉,蹬腳踩在地鐵頭部縱躍了出去。由於地鐵即將到站,速度減慢,李果兒驚險地通過借力反跳出了軌道。

謝如嚇得直怕胸脯,長舒口氣:“剛才真是驚險,幸好平安無事。”

李果兒也是一臉的後怕,後背都出了一層冷汗,幸虧自己的身體經過改造能夠做出高強度難度的動作,不然真就應了那句出師未捷身先死。

“噔——”這時地鐵門開了。

季潛行道:“先進去再說。”

玩家一窩蜂地湧了上去。

剛進地鐵,那頭被槍彈打得遍體鱗傷的惡龍就追了上來,一頭紮進地鐵,鬧出轟隆巨響。猙獰的面孔瞪視眾人,一雙銅鈴大的眼球噴湧著怒火,忽張嘴一吐,一團火球伴隨著腥臭之氣噴向玩家。

還好李果兒之前跟著人踩人往後擠時,沒擠進角落,此刻見火球撲來,立時推開旁人就地一滾。

火球燎面而過,烤得臉頰生疼,下意識一摸皮膚竟然有些幹裂。自從改造身體之後,李果兒很難再受皮外傷,曾私下嘗試過割開皮肉去看裏面骨頭的構造,但是搞到一半因為太疼就停下了。事後塗上藥膏,傷口恢覆極快,也不會留下傷疤。

可現在只是被火舌輕輕一燎,臉部皮膚就受損了,由此可見這火球非比尋常,這游戲並沒有想象中的安全。日後也不知道要面對多少危險,是否有把握活著出去,她心裏一點也沒底。那兩個被派來和她隨行的人知道這其中厲害嗎?

正微微出神,忽聽到一聲慘叫。

李果兒想也不想,向旁邊跳開,回頭一瞧,一個火人正正倒在她剛才站的位置。原來這躲在她後面的玩家沒那麽幸運,被其他玩家夾在中間,無從躲避,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正中火球。喉嚨裏發出幾聲混沌的嘶喊,體內的脂肪眨眼被燒個幹凈,連帶著蛋白質的骨頭都沒留下一星半點,化作一撲黑灰被惡龍的腥臭的口氣吹散了。

事情發生的短暫,也就兩三秒鐘。

地鐵開合門上標的信號燈亮起,惡龍反應不及,便被兩片鋒利纖薄的黑色刀門切成兩半,前半段連著腦袋的身子癱軟在地鐵艙內,還兀自帶著一種仇視的憤怒。

其他玩家嫌惡地挪開視線,在短暫的意外之後,紛紛抓緊時間休息,這一次真是打的他們心理上措手不及。

李果兒就地蹲下,瞧著這只醜陋可恨又可憐的惡龍屍首,陷入沈思。

謝如看她出神,喚了她兩聲。李果兒擡頭:“如姐,怎麽了?”

謝如瞟了眼惡龍屍體,蒼白著臉色道:“這都是假象,雖然會對人體造成損害,但——”

李果兒忽的輕笑:“韓律師和你們這樣說的。”

謝如點頭。

也是,誰會在知道真相後依然願意冒死,又沒到逼不得已的地步。李果兒裝作閉目養神,本來想把真相告訴這兩人,可是轉念一想,她們都已到游戲裏無法回頭,現在告知真相恐怕只會增添沒必要的麻煩。

地鐵到下站的時間是五分鐘後,李果兒必須和謝如兩人商議好下車後的行動。因為她們有別的目的在身,所以不會開展游戲的支線任務,中間不會耽擱太久。

根據游戲設定,地鐵單向行駛通過每一關環節,每一關有進出口兩站,但進站和出站是分開的,並且位置不明確。每隔十五分鐘,就會有一趟離開這一關的地鐵,玩家要想登車離開必須獲得一張車票。一張車票最多可乘載三人,但每關游戲只有9張車票,如果車票耗盡了,剩下的玩家就只能進入地獄模式,等待下一趟次的地鐵然後搭乘離開。所以最佳的方案是按照游戲步驟,先拿到車票,然後找到出口站的位置。

三人小聲商議完畢,就立刻湊到開合門的惡龍屍體附近,打算地鐵門一開,就把它踢出去。

地鐵不知何時已高速行駛在黑不溜秋的地底,李果兒感受著腳下的震蕩晃動,莫名生出一種自己正在去上班的恍惚。

季潛行看著信號標識,躍躍欲試道:“下一站就要到了。做好準備吧。”

李果兒擡頭望向信號燈,即將抵達的一站是幽冥站,不知為啥取這麽個名字,聽起來就很不吉利。

哐的一聲,地鐵駕駛艙不知撞到什麽,一陣劇烈顛簸後總算停下,打開了車廂門。

李果兒捂著被撞痛的臉,一腳把惡龍屍體踢開,游魂般飄了出去。其他玩家也陸陸續續離開地鐵車廂,但仍有一兩個抱著投機倒把的心思賴在車廂裏,李果兒回頭望去,看著地鐵車廂門關合,防彈玻璃窗倒映出兩三張精光閃爍的人臉。

聽的身旁一人責怪:“他們怎麽不下來?既然來參加游戲,又不願意付出努力。”

那語氣很像個小孩。這種游戲裏怎麽會有小孩?李果兒側頭,看清旁人的模樣後,瞳孔閃爍一陣,扭頭用眼神詢問謝如。謝如擺擺手,語氣無奈:“我們的游戲有分級限制,可能是黑了別人的賬號進來游戲世界。”

那小孩聽到李果兒兩人在議論他,將脖頸扭了一百八十度,沖兩人笑笑:“是哦,兩位大姐姐。”

謝如冷不防被嚇到,捂嘴失聲,跳進了季潛行的懷裏。

李果兒也是猝不及防,腳後跟向後挪了半寸,瞥見謝如和季潛行的反應,立時被狗糧餵飽了,忍著後背的絲絲麻意,看向這眉目清秀可愛但眼神邪肆的小孩。看外表大概有十二三歲吧,穿著有小兔子圖案的白短袖T恤,牛仔背帶短褲,黑白兩色帆布鞋,特別的是頭上戴著一頂有他兩個腦袋大的兔頭針織帽。膚色雪白,帽頂的兔頭聳拉下垂,遮住了對方的左眼。

“不好意思,剛才在背後議論你。”李果兒張了張嘴,猶豫一瞬,又鼓起勇氣道,“但這裏實在太危險了,讓謝如他們送你離開吧。”

來之前,謝如她們拿了一個可以跳過游戲防火墻的微型蟲洞穿越設備,是為了在緊急情況下避免出現人員傷亡。正好借著送小孩出游戲的機會,讓謝如和季潛行也離開這是非之地,有這個想法並非是她善良,而是有預感這件事本就是沖她來的。多死一個人,和少死一個人並不會有太大影響。

可謝如兩人卻不明白她的深意。

謝如搖頭道:“我們有任務在身,不能離開,但我們可以將小孩子送離這裏。”

李果兒默然,既然他們想冒險,就隨便吧。她還是頭一回看到有人把自己唯一的命根子送出去。

季潛行聽謝如所言,頗不同意,也是李果兒意料之內,等她兩人掰扯完,那小孩估計早就跑沒影了。

於是李果兒轉過身問道:“我叫李果兒,你叫什麽名字?”

小孩本來一直低垂著腦袋,忽然擡起頭,露出一只極黑的幽瞳。李果兒心跳一頓,見小孩咧嘴笑道:“莫兔。要記住咯。”

說完,莫兔的身體就逐漸變得透明,最後如煙消逝了。

李果兒聞著空氣中帶著淡淡屍臭味的蛋糕香氣,感覺呼吸都要窒息了,腦子也有點暈,一陣啞口無言。誰能想到剛下地鐵就遇見了一只鬼怪,還把自己名字告訴了他,以後估計麻煩不斷。

等季潛行好不容易占了上風,給謝如洗腦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真理,兩人轉過身來,發現莫兔不見了,怪道:“果果,剛才那小孩呢?我們還打算帶著他一起行動,可以保護他呢。”

“走了。”

“果果,你怎麽能放他一個小孩子獨自離開呢?”

“為什麽不能?我看他的心理年齡很成熟了,能承擔獨立的代價。沒準人家不需要我們保護呢。”李果兒沒把真相告訴謝如兩人,覺得沒必要,但不想謝如因此和她產生了嫌隙。

等李果兒後半拍地意識到不妥,卻也沒有機會去修補了,只好將就著過吧。

這時三人已經走出站臺,進到一條黝黑深邃的走道裏。因為先前謝如和季潛行爭論送不送莫兔的問題耽擱了幾分鐘,其他玩家基本都走光了,各自結伴去找車票。李果兒她們已經落後了。

目前他們所在的是一條主幹道,兩側連通著許多樹杈般的支路,支路蜿蜒曲折,中間有相互連接,又再次分開。即便在光線明亮的情況,有些人依然會迷路,更別說現在黑燈瞎火,走一兩步就看不到同伴的身影了。

謝如作為本次行動默認的指揮隊長,分配任務道:“幽冥站在游戲設定裏是一座百年前的地下城鎮,裏面的道路錯綜覆雜,接下來要緊聽我命令,有問題就直說。現在距離下一趟地鐵班次還有十分鐘,我們必須盡可能要趕這一趟地鐵離開。所以任務得分配清楚,潛行負責搜查車票和地鐵出口站的位置並制定合理科學的路線。果果負責安全防護,註意周圍的環境,一旦發現端倪立即提示。我負責總調度和指揮。果果,沒問題吧?”

李果兒自然沒有問題。

當下,李果兒和謝如打起手電,一個註意警戒,一個幫忙給季潛行照亮。

季潛行從儲物手環上調出三維立體的電子地圖,雙手飛快擊打,半分鐘後舒口氣道:“找到了。按照最合理的路線,我們從右手邊1號路進入街道,找到一家玩具店,取得車票,然後沿著1號路轉入3號路/5號路/7號路再……”

謝如不耐煩地打斷他:“行了,你說那麽多也記不住。先出發吧。”

“好,由我帶路。”季潛行收起地圖,也打開了手電,率先走進右手邊某條路。

李果兒殿後。

剛走進1號路,頓覺一陣涼意從腳底躥上來,冷得李果兒打個哆嗦。隨著手電光射過去,前後走道十分幽深,兩側卻是不寬,分別擠滿了大大小小的商鋪。店門都是敞開著,寬大的玻璃櫥窗碎得僅剩小片,在雜質彌漫的光線中閃爍著一點幽冷的暗血色。

謝如在前面說道:“聽設計部的人說,幽冥站屬於防空設施發展起來的地下城鎮,內部建築構造堅實,有完整的通風排水和日照系統,能保證居民正常生活。後來經過某次重大事故,全城鎮裏的人一夜間都死光了。你們說這裏有沒有死人的屍首?”

李果兒一邊關註四周動靜,一邊聽謝如講這關游戲設定的歷史,聽出她語氣中的一絲害怕,不免覺得好笑。這人怎麽做到給人一種又慫又厲害的感覺?

季潛行輕聲道:“別在那兒嚇唬自己,就算有死屍也只是虛擬出來的數據罷了。”

趁著他二人說話間隙,李果兒迅速開口:“如姐,季哥,我看這裏太黑了。墻上好像有電燈開關,能不能打開?”

謝如略一思量,點頭道:“部門那兒好像沒有硬性要求不能開燈。既然來了,勢必會和那些東西撞上,開燈也好過瞎摸黑。”

李果兒是個規矩人,等她說完,才按下手邊的開關,心中想著出了事有三個人擔著總好過一個人全扛。另外兩人不知她肚裏的彎彎腸子。聽一聲啪嗒,三人只覺眼前一花,急忙閉眼,等適應過後,再睜眼打量四周。

整條街道的燈似乎用的同一條電路,摁下開關後,就全都亮堂起來,但依然給人感覺光線模糊,如同身在雨夜的黃昏時分。空氣也不知何時變得潮濕,仿若死屍突然換過一口氣,又覆活了。

李果兒心中隱隱不安,按了下銀色小劍項鏈的某處,看了下時間輕道:“只有八分鐘了。”

三人稍稍瞥一眼兩側的商鋪,除了破敗的櫥窗和搖搖欲墜的招牌上沾了些幹涸的血跡,並未察覺到危險,隨即不再多想,加快速度開始跑了起來。

季潛行因為要帶路,仍是跑在最前面,但剛轉過一個拐角,他突然剎車停下,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。

李果兒綴在最後面,聽到聲音後想要湊到前面查看情況,不料脖頸一涼,猛地擡頭看,頭頂上空的弧頂天花板上竟倒懸著一張人臉。

那張臉皮非常的新鮮,像剛從活人頭上剝去,還淌著血。李果兒壓下害怕,伸出手展開那張人臉皮,這一次看的十分清楚。這,這赫然是季潛行的臉!

李果兒猛地向後退開,瞪眼去看前面,季潛行抱住頭臉全身直抽搐,浸出的冷汗都把襯衫打濕了,嘴裏發出野獸般的痛苦嚎叫。謝如正抱著他焦急地喊道:“潛行,發生了什麽?你快讓我看看傷口!”

季潛行遭遇了什麽,是什麽鬼怪作祟?明明街道上亮著燈,可她卻絲毫記不得這張人臉是何時出現並被垂放到身前

這一刻,李果兒懷疑自己是產生了幻覺。可睜眼閉眼,如是兩三次後,這張人臉還是在這兒,還是季潛行的模樣。四周的空氣越發潮濕,衣服幾乎快擰出水來。

李果兒暗自啟動透視眼功能去看這人臉,又看向那邊抱在一團的兩人,果然看見季潛行的臉皮已被剝掉,而且他腦子裏還空了一塊,有什麽東西在其中活動。李果兒暗道不好,忙取下如似懸浮在半空的臉皮,走上前,一邊巡視拐角後的街道,一邊將臉皮遞給謝如,輕道:“他的臉被剝掉了。”

謝如聞言當場僵在原地,顫抖著手接過那張臉皮,扯出兩字:”什,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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